尽管他不及先前那般有所依仗的自信,却也不惧徐妧和迟绥,真能破得了山河社稷鼓。
迟绥年幼时虽历流寇血洗灭村,但师姐的出现,终究让他没有走向极端的仇恨之中。
他生来便是人,想要变得强大自有不同的修行大道可走,不必以成妖为代价,这样的选择又与入魔何异。
但此刻,迟绥不再对天狐传承抱以厌恶抗拒的念头。
少年清越之声,念出这一字一句。
“天行有常,天道无常,动静从何,循心而为。”
自他身后,一头九尾天狐法相浮现,双眸微阖,端坐天地间。
“不以己强凡人,行善需知护己。”
似烈火一簇的天狐法相,随着少年仍旧平和的嗓音,慢慢睁开眼眸。
明月殷红浓郁,妖异光泽下,山河社稷鼓竟被大妖之势压得运转一滞。
迟绥此刻修为只在三重境,天狐法相看似强大无双,细看亦能发现其虚浮不定的本质。
只不过天狐血脉对祁厌的压制,却没因为迟绥的修为而有半点减弱。
“尊师重道,莫入歧途,欲明是非,遵循问心无愧,谓之太和。”
迟绥说完最后一字,心中迷惘不定散尽,心境澄明的同时,法相随之凝实些许。
在山河社稷鼓里,祁厌紧咬着牙与血脉相差所带来的巨大压力抗衡,俊逸面容也因奋力击鼓而青筋爆绽。
祁厌深知,迟绥能够依仗的力量,恐怕只有这天狐法相,否则为何不动用天赋神通?
摈去心中对迟绥能拥如此血脉却不好好把握的嫉妒,祁厌狠了狠心,咬破舌尖逼出精血,势要在迟绥之前先攻溃他的法相。
然而迟绥身后法相,随他心念仰起头。
无论是祁厌,还是在不远处因山河社稷鼓全力抵抗天狐,而得以松口气的儒修们。
以及神色淡然看着这一幕的徐妧。
都似乎看到那只微微透明的红狐,只一抬头,就像是与天平齐,从血月上咬下一缕殷红流光。
法相瞬间又透明了几分,就连迟绥也随之脸色微微发白,显然消耗巨大。
可他一双剔透红眸明亮至极,不显半点妖异,仍是徐妧印象中的迟绥,那个不敛锋芒的少年。
殷红流光化作一杆长槊,锁定了被山河社稷鼓保护在里的祁厌。
徐妧不去看这一击威力究竟如何,双眸只看着迟绥面上神情的变化。
结果要比她想得好很多,至少迟绥心神未有被传承影响的迹象。
长槊如星辰坠落,似乎要将空间划破的流光,映亮了所有人的眼瞳。
直到带起狂风呼啸时,才终于将山河社稷鼓无形圆融的气机逼得现形,山峦河流层层叠叠地遮挡住祁厌的身形。
却也仅是片刻的无力抵抗,就被殷红长槊接连刺破。
徐妧脚尖抵地,飞身到迟绥身旁,扶住彻底脱力欲往后倒下的他。
“咳……师姐,我总算没让你失望了。”迟绥笑了笑,清越嗓音此刻透着虚弱,多亏有徐妧扶着才没倒地,强撑着晕眩低低说了一句。
他能够使用的天赋神通并不多,这一杀招,固然可见天狐传承之威,可撷月华为己用,但也几乎是逼到了肉身的极限。
如今迟绥脉内不仅毫无妖力,甚至灵脉蕴结的晶核黯淡无光,隐有破碎迹象。
徐妧低眸,指腹贴在他手腕脉门处,淡声道。
“入宗时,看来是有专心听长老讲述宗训,背得倒是一字不差……但为何要这么激进,稍有不慎,你这条修行的路就毁了。”
迟绥眼眸亮闪,有些无力地虚靠在她身侧,说道:“迟恐生变,与其慢慢和他互相磨耗,倒不如直截了当一点来得痛快。”
他实在感到疲倦,说着话不自觉地就垂下头要昏睡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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